这一个月来,不停地梦见故去的亲人,梦见最多的是爷爷,依然是那么豁达的样子;梦见奶奶,还健朗,拎着一桶水从灶房往屋里走;梦见小姑父,和爷爷以及老房子隔壁盲人邻居志昌谈笑风生。
爷爷离开我们一个多月了,另一个世界没有病痛的折磨。只是午夜梦回时,会幻想如果爷爷奶奶还健在,应该带他们来广州,看看我工作生活的地方,尽管租住的地方很局促。可惜,爷爷因为年龄大了,已经有十多年未出远门,上一次去深圳也并不开心。送走爷爷,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和亲人在一起,就踏上了远行的路,精神恍惚的我第一次把最重要的行李落在出租车上,所幸有家人陪伴,行李失而复得,虚惊一场。连续很多天的耳鸣,耳畔尽是道士念经声、锣鼓声、木鱼声、火铳声、乐器声、鞭炮声……后面的一段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,行程密集,在一个地方停留一两天又出发前往下一处,让人没有时间、精力伤怀。正应了那句话:生命没有时间忧伤,因为人生过于短暂!
梦境里出现最多的地方,是黄玉场我出生的那座老房子和紧邻着的菜地。尽管我只在那里生活短暂的几年,可是那里有我和童年伙伴玩耍的记忆,有七月半祭祖的故事,还有爷爷奶奶生活的场景……那座带有天井、堂屋,左邻右舍都住着家族亲人,房间相连、四通八达的老房子,有着八十年代末最亲的族群关系,堂屋住着几家人,穿过天井又是另外几家,大人串门、小孩玩耍,热闹非凡,好吃的共分享,拜年、吃年饭一大帮子人挨家逐户轮流转。勤勉的祖父母搬2张竹躺椅在堂屋和饭厅中间的房子休息,奶奶编的草鞋很漂亮,爷爷结的稻梗床垫很紧致,爷爷酿米酒时灶膛里可以煨红薯、芋头,可以取暖,爷爷会把最好吃的锅巴奖赏我们,金黄香脆。堂屋外的水坑边垛着用泥巴盖好发酵的猪粪,左边是"狗妹"伯伯家,右边是"大乃"伯伯家,再过去就是"曼仔"伯伯家。中元节早中晚三餐族人在堂屋轮流供奉祖先,非常隆重,年幼的我们去书法好的伯伯家,练毛笔字,模仿着写在封好的纸钱封上:虔备财包一束中元化上 显祖考(妣)XX行X老大(孺)人……等到七月十五傍晚,各家各户把瓜果、鸡鸭和现做好的热腾腾的粳米斋供奉好,就用鞭炮送走祖先,并在水边焚化之前准备的纸钱包。
如今农村老家的房子越来越豪华气派,父亲这辈就先后置办两处房子,可邻里族人之间来往更少,甚至七月半供先人也是独门独院各自进行。那些传统文化和习俗慢慢地只存在记忆里,人际关系也和家族的老房子一样历久而渐渐变得残败、脆弱,远不如梦里那般烟火味十足。
梦里的爷爷奶奶依然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,依然乐呵,愿安好!
——紫丁鱼 写在2016年9月2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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